???吴头楚尾的江南有一座叫做大通的古镇,古镇上有一条老街叫做澜溪街。
? ???这条街,一头连着宁静自守的山,一头连着流荡自如的水。山水间的老街,得山之稳重,得水之灵动,像一位惯看秋月春风的老人,端坐在江南,端坐在鹊江边。
? ? 老街的东南面,青山迤逦,若长龙饮江,街上人把龙首处唤做西瓜顶。西瓜顶南坡下,有一座三进天井的老宅,白墙黛瓦马头墙,高墙森森。深秋时节,芦白蓼红,江风来袭,已有几分寒意,可这座老宅子的正门上张贴着一副大红楹联,透出隆重与喜庆的气息,上联是:雁门绵世泽,下联是:豸府振家声。正门洞开,宾客鱼贯而入,厅堂结彩,回廊张灯,人声鼎沸,鼓乐喧天,一派喜庆热闹景象。原来这栋老宅子里住的是佘氏老先生佘杰,老爷子今天为其子敬中高中进士在大张喜宴呢!
? ? 这一年是嘉靖三十八年 。
? ? 是时,佘氏在池阳属名门望族,他们的先祖起自山西雁门,自北宋迁居铜陵金榔马仁山一带,后又分支到铜官山南麓大院,再由大院派生大通一族,数百年来子孙日盛,以文学武功显者,指不胜屈,簪缨不绝。明代宣德五年,其先人佘可才中进士后官至吏部侍郎,被称为天官。宅子的现主人佘杰,也曾在湖广宝庆府新化县任县令七年,前两年才告老还乡回到大通镇澜溪街。
? ? 喜庆的时光总是易逝的,转眼已是春江水暖,泥融飞燕子,春风花草香。春风得意的敬中除授武昌府推官,相当于现任地方法院院长加审计局长的职务,在当时,属正七品。接到任职通知后,敬中不敢怠慢,轻装简从,携眷属徐氏别过父母族亲,从鹊江登舟,溯流而上往武昌就任。在任上,每秉公依律断案,一些贪腐横行之宦官常常受到制裁,赢得了口碑,很快被擢升为吏部主事,官属从六品。
? ? 隆庆元年正月十三日,武昌府佘宅还沉浸在浓浓的年味中,早起红梅张蕊、喜鹊登枝,果然喜事再次光顾这个宅院,佘氏又添男丁,敬中为其取名佘翘,意在将来能够成为人中龙凤,杰出之才。佘翘的降生,无疑给敬中的生活带来诸多的意趣,公务之余,敬中常常捧着佘翘,教他学说话,或牵着他的小手,引他蹒跚。及至周岁,庆生仪式上有抓周的习俗,佘翘在众多物件中独独钟情笔墨两样,这让敬中夫妇大喜。从此,便开始教他识文断字,以致佘翘四岁即能授书成诵,垂髫即工诗文,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朗朗读书声常伴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漾出府邸,羡煞友邻。
? ? 花好易落,月圆后亏。敬中为官有点生不逢时,前后历嘉靖、隆庆和万历三朝,可谓是一个多事之秋,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尤其是隆庆朝,虽只有短短六年,却是一个朋党纷争云谲波诡的朝代,又是一个贪腐横行的朝代。最著名的就是高张反目案,波及几乎所有上层官员。高拱与张居正本是好友,却为张受贿于徐阶之子一事反目成仇,最终以高的失败而结局,张居正却在若干年后升为首辅。仅此一案便有数百名官员被卷入其中,贪廉莫辨,忠奸共罹阳九之厄。以敬中的脾性,很难说不曾动过张居正或者高拱或许徐阶之党的奶酪,结果似乎很明显,是先由京官而地方官,虽然很快擢升到正三品的广东按察使的位置,但就像过山车一样,更快地在万历三年被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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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年秋天,江枫似火,寒潭沉璧。敬中和家人家仆像上任时一样轻装简从,出武昌府,过黄鹤楼,打算取水道回乡。江天阴沉,江风拂动着光秃秃的柳丝,让目睹者能生几分萧飒的情怀。九岁的佘翘,尽管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就里,但以其聪慧还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次回乡的不寻常。他从母亲的手里抽出小手,拽着父亲的衣襟,回望着黄鹤楼,问其父亲:我们要去哪儿?
? ? 父亲回答道:回老家。
? ? 我们还回来吗?
? ? 我们一时难以回来了。
? ? 那您还去广东吗?
? ? 不去了,回老家陪你种菜读书。
? ? 佘翘似乎觉得自己再问下去,会伤父亲的心,于是缄口,收回看黄鹤楼的眼光,看见母亲正在抹眼,便问:
? ? 母亲,您怎么了?
? ? 母亲转过身去,良久回转身来,拉起他的双手,对视他那双明眸,微笑着缓缓地说:母亲刚刚被风沙迷眼了。
? ? 敬中登上鹊江南岸的第一感觉就是轻松,十六年的官宦仕途,一如刚刚还行走扬子大江里那块小舢板,风口浪尖,朝乾夕惕,让人疲惫不堪。其次就是踏实,历经三代,断事无数,然而样样问心无愧。今日回到故里,三径未荒、松菊犹在,虽然是无辜地丢了官,多少有些近乡情怯,然而令人欣慰的是儿子佘翘,孺子可教,而自己又有充裕的时间来教诲他。
? ? 回乡后敬中真的就隐居在喧闹的市井中,除去关心儿子的学业之外,视他人与嘈杂于不闻不见,从而求得心境的宁静,独善其身。冬日昼短夜长,父子俩每夜围炉读经,窗外流霜飘雪,斗转星移,概然不知。每遇不解之处,敬中也只稍作训诂,其意仍有佘翘自己慢慢揣摩。有时围绕一个共同话题,父子之间你来我往,兴之所至,直到烛烬、雄鸡唱白。冬去春来,其机畅也。梨花白过桃花红,殷红片片乱红如雨之后,桑林开始吐绿,春光无限地浪漫过来,这样的景致最能应对诗经风雅的意境,长龙山麓林间花下便是佘翘诵读诗经的最多去处。季春,桑林的桑叶被村姑的纤纤玉手采摘去喂蚕宝宝了,这里便成了读婉约派词人的最佳去处:东风无力、流水无情、落英无意,残阳无色,置身这样的情境之中,谛听麦苗拔节的妙音,每每让佘翘生发出怀春、怨春、惜春的心境。夏日昼永,江水每年这个季节都会涨到家门口,贸易之人云集在庭外,实在嘈杂得很。佘翘就干脆放下功课,在门口柳荫下效仿姜太公。夏夜微熏,夜风送来阵阵荷香和幽婉飘渺的洞箫,还有大士阁的晚钟,常使佘翘心生莲花。仰视灿烂星空,慢嚼历史细节,又常常使得佘翘扪心自问人生的由来与向往。长龙山往东五里,有亭曰五里亭,伫立亭内可远眺羊山塔影,亭外是一片松林,棵棵松树参天入云,金风来时,涛声阵阵,金色松针铺满林间,或坐或卧其上,读春秋战国此境最宜,在佘翘看来,高风亮节的季节最能让人读懂皮里阳秋。置身林间,心追随群雄逐鹿的脚步,手难以释卷。真的倦了,就看看澄明高天,仿佛高天上行走的不是淡云,而是那英雄们一幅幅的鲜活面容;再用手抚摸从林隙间洒下的一缕缕秋阳,触摸到的岂止是秋阳的温度,这温度分明是来自先贤们睿智理性和人文情怀的燃烧。
? ? 寒暑易节,佘翘悉究经史,诗书文章亦与日精进,读书也好,为文也罢,时时是情到深处乐其乐而哀其哀,常常有爱至穷时或抚掌击节或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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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板凳已坐十年冷,至万历十一二年间,佘翘先后有《幼服集》、《白下游草》、《翠微集》等诗文集付梓,在当时的文坛开始享名。起初,佘翘父亲敬中,与声名远播的戏曲作家汤显祖交往颇深,诗书往来不绝。随着佘翘的名声渐盛,万历十八年秋,敬中将佘翘的诗文送汤显祖,想听听这位老朋友意见,想知道儿子的才学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是不是真的像评论家说的那样有汉宫风味。同时,为表示对汤先生的敬重,盛请汤先生为佘翘取个字。汤显祖对佘翘并不陌生,在武昌府时几乎是看着佘翘长大的,即使后来敬中罢官回原籍,他还是常常通过与敬中的书信关注佘翘的诗文,有时就直接和佘翘书信往来,诗文酬和。这次接敬中的书信后,更是欣然命笔,附和来信诗文韵律,回诗一首,对佘翘诗文大家褒奖,其中便有这样的诗句:“山公台榭即逢君,爱汝能飞字聿云”。由此可见,佘翘的字“聿云”还是汤显祖所起。也就是在这次赏读佘翘的诗文之后,汤先生屈尊惊呼佘翘为“小友”。
? ? 得到汤显祖的赏识与鼓励的佘翘,在诗词文章上愈发地用功。其父敬中则引导他博取功名,给他讲自古以来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道理。佘翘不负众望,近两年县试、府试和院试三试夺魁,蓝衫加身,冠戴银雀。万历十九年,烟花三月,佘翘带着青春的意气与轻狂,揣着家族的期盼与梦想,一面孤帆,起航了,过羊山,出鹊江,向应天府进发,参加三年一考的乡试。功夫不负有心人,乡试得以中举。
? ? 中举后,佘翘抓紧做迎接会试的准备。次年,佘翘再次向功名挺近,如期参加由礼部主持在京师举行的会试,初战失利,贤名更落孙山外。当三年后再次来到京师应试时,佘翘极为偶然地听到这样一个故事,说万历十八年,神宗会见当时首辅申时行,面对大臣们对他的批评漫骂,神宗解释说:“朕病愈,岂不欲出!即如祖宗庙祀大典也要亲行,圣母生身大恩也要时常定省。只是腰痛脚软,行立不便”,因此神宗至今不早朝。返乡途中又听到有人说神宗不仅不朝,还“不郊、不庙、不见、不批、不讲”。回乡后,朝廷上下文官集团的党争之事不绝于耳,联想其父经历和家族运势江河日下的状况,再次落第的佘翘心灰意冷,决意不再应试。
? ? 屡试不第的佘翘变得越来越内向,自己把自己封闭孤立起来,性情也变得乖戾,急躁易怒,曾一度厌恶尘世。这段时间,佘翘每日听闻大士阁的晨钟暮鼓,有时也随香客溯青通河上九华山朝拜,出家之念油然而生。在万历二十年至三十年间,佘翘所著文集《正法眼》、以及后期杂剧《锁骨菩萨》中,他的这种情绪都有所表露。换一种说法,就是透过这些著作,我们不难发现当年的佘翘遁世的心迹,还有这心迹背后鲜为人知的茫然、惆怅、伤痛和难以承受的生命之轻!
? ? 在其叔父的劝慰之下,佘翘最终并没有辞家远去,求赤松子于世外。开始静念解脱之法,找出老子和庄子,本想以自遣百无聊赖的光阴,孰知当其再读《南华经》后,渐有所悟,自缚之茧焕然冰释。乃置一画舫,取名为浮斋,效仿起康乐公来,把一腔情怀单寄于江南的明山秀水。他也不远游,只在秋浦、青通两河以及扬子江间,究其缘由是因为此地有秋水长明,华灯落雁,翠微含笑,华盖晨钟,遂令太守流连,西城问酒;更兼着莲峰凝秀,柳岸飞莺,塔影横波,猿啼雪夜,竟使谪仙倾倒,南国传歌。袖里乾坤、壶中日月,尽在浮斋内,春花秋月、夏萤冬雪,无不情怀中。逍遥之游,虽有玩物丧志之嫌,然而于佘翘,忘记了功名,淡泊了名利,物我两忘,正是他所企求的。有其自赋诗《夜过杜坞》为证:
? ???尽日帆穿树,连宵月在船。
? ? 犬声寒吠棹,渔火远烧天??
? ? 甘汲云岩溜,鲜烹石穴鳊。
? ? 此中美风物,鼓枻督长年。
? ? 他在游乐之余仍然笔耕不辍,《三忠传》、《齐山奇记》、《浮斋集》等诗文集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创作、编辑完成的。他始终不忘武昌江边父亲的回话,所以常常陪老父亲下地种菜,浇水除草,享田园之趣,尽孝悌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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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三十五年初夏,刚过不惑之年的佘翘,将其“浮斋”系定在鹊江柳荫浦中,躲进澜溪老街的阁楼之上,掩扃读史。窗外绿荫渐浓,间或有鸟鸣从远处飘过来,甚至日影渐移,他全然不知。一日,读到《宋史??樊叔清传》时,得知樊叔清就是本郡与大通一河之隔的贵池人,不禁为其奇闻逸事所感动,樊叔清的怀才不遇的情节似乎触到他的痛处,创作灵感由此而生。而在当时,因为官方很少宣传樊叔清的事迹,以致本乡本土的没有几个知道家乡还出现过樊叔清这个人,这就更加激起佘翘的创作冲动。他要以樊叔清量江献策的故事为题材,创作戏曲剧本,“义取于章既往鉴方来”。这便是《量江记》的肇始。
? ? 佘翘创作这部《量江记》剧作并没有花费他多大的精力,以其之才情而为此,不过探囊取物,第二年孟春,《量江记》便在池阳九峰楼成书付梓。而让其始料不及的是《量江记》的反响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已不仅仅在于“章既往鉴方来”了。时戏曲评论家吕天成在其著作《曲品》中称“量江记全守韵律,词调俱工,一胜百矣。”冯梦龙称《量江记》为罕见珍本,能与汤显祖的“临川四梦”并立。自明末清初搬上舞台,久演不衰, 很受欢迎。
? ? 《量江记》付梓后,又有《赐环记》问世,成就不及《量江记》而不传后世。万历四十年,佘翘被邀请参加撰修《池州府志》,八月初十,府志未竟,终因怀才不遇,积郁成疾,英年早逝,士林为之扼腕。
? ? 李渔说元朝的帝王国事,以填词而得名者也,这话是否值得商榷另当别论,但是要说佘翘因《量江记》而得名并声名远播,则是不争的事实。
? ? 《量江记》剧本分上下两卷,共34出,约5万字。剧情梗概是:南唐国主李煜沉湎酒色,不理朝政;池州人樊若水,字叔清,向南唐后主献边防之策,被奸臣当道忌贤妒能而据之,一气之下,私自量江,向宋太祖赵匡胤献建造舟桥渡江之策,被采纳,并委以重任;樊母及妻子误信算命先生传言,以为若水已在采石矶投水身亡,前往寻尸不见,也一起投江自尽,为神所救,后被南唐奸相爪牙抓捕,关进后宫浣衣;若水出任舒州知府,派遗部下潜入池州接母,妻团聚,却得悉她们已投江的噩耗,悲伤自责, 设灵堂祭奠;北宋统帅曹彬移师采石,樊若水督造舟桥成功,一举征灭南唐,奸妄被杀,李煜出降;樊在押解南唐宫苑俘虏送往汴京途中,意外发现老母,贤妻也在其中;宋太祖论功行赏,樊若水奏明家事,获得恩准,以欢庆大团圆告终。
? ? 《量江记》的艺术成就和文学地位,前面已作简介,在此想再赘述几句。
? ? 《量江记》这部剧作作者立言之本意非常清晰,一人一事,果然奇特,其余人事皆由此一人一事而生——这是传奇剧作“立主脑”的基本要求。然而这个人是有所寄托的,不是对历史人物的一般复述。选择樊若水量江献策之事,是有“诗言志”的含义的,“诗言志”说的是“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也就是说佘翘选择樊若水量江献策的历史故事绝不是偶然与随意,而是旧瓶装新酒,用作者是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义取于章既往鉴方来”,通过剧作来传达自己的真实情感。樊若水所处的朝代与作者所处的朝代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大厦将倾而掌握大厦命运的人却浑然不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怀才不遇,报国无门,这些又是他们的共同的人生遭际。在佘翘看来樊若水量江献策故事实在可传,这部剧作要是能够唤醒那些“浑然不觉”者,善莫大焉。这不能不说是佘翘的过人之处,正因为在“立主脑”上胜人一筹,“其人其事与作者姓名皆千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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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代剧作可谓汗牛充栋,而《量江记》最终脱颖而出且与“临川四梦”并立,有吕天成所说的“量江记全守韵律,词调俱工,一胜百矣”的成分,也就是说该剧作在当时就已经成为剧作创作韵律方面的模范了。而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在于该剧作“脱窠臼”不落俗套。当时剧作产量非常,而大多是像老和尚穿的百衲衣、按老中医开出的方子熬成合成汤药,即这些剧作大多是东拼西凑,这里剪一截,那里抄一段,合在一起即成一剧。这样的剧作话本,只是剧目中人物的姓名不同,所言之事读者观众皆耳熟能详。当时有评论家对这种创作方式推波助澜,美其名曰“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无疑助长了窠臼不脱之风。相形之下,《量江记》是作者原创,许多细节浸润着作者真实而深厚的情感,故事取之于古而不泥古,加之结构缜密、虚实得当、词采生动活泛,而成为传世雄文也是在情理当中的事了。
? ? 最后,说一下樊若水当年的量江地点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目前至少有三种说法:一曰采石矶,二曰牛头山,三曰羊山矶。其实,只要看看《铜陵县志》(乾隆版)所收刘廷銮的一篇文章《六百丈记》,答案便在其中了:《六百丈记》开篇即说:“铜陵县南三十里有江曰六百丈。南唐时,池州人樊若水量江于此,广六百丈,遂名”。接下来便针对樊若水量江确切地点的各种说法,旁征博引,一一甄别,不独断于铜陵羊山矶,也不完全死抱宋史之说,独断于采石矶,并说明牛渚就是采石矶,而非今日的牛头山。在文章的结尾,刘廷銮提出自己的看法:池州以下,采石以上,若水当一一识有尺寸,而六百丈仅传。
? ? 这种说法当是靠谱、接近事实的。宋史上讲樊叔清“渔钓采石江上数月,乘小舟载丝绳,维南岸,疾棹抵北岸,以度江之广狭”。江上数月不可能只在一处测量,又因为此时樊叔清尚不知宋军将于何处渡江,当然是来个“韩信带兵多多益善”,多量一些地方以备宋军请选择比较稳妥。
? ? 在诸多江面的宽度中,只有大通羊山矶处六百丈流传了下来,这恐怕是不争的事实。
? ?《量江记》首演400年后或者换算成樊若水量江970年后,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江侦察的英雄们顶着料峭的江风,投入冰冷扎骨湍急的江流,从羊山矶泅渡到江北,将国民党部队沿江军事力量以及火力布置图送到江北渡江战役指挥部,羊山矶以下荻港以上江面成为渡江首选渡江江面,百万雄师南渡后直捣南京总统府,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这恐怕也是不争的事实!
? ? 巧得很,量江千年后,八百里皖江第一桥,气势如虹地飞架在羊山矶头,千古天堑变通途。这更是不争的事实!
? ? 这些发生在羊山矶江段的历史事件看似偶然,偶然背后是否有什么内在的必然,还是请读者诸君自己考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