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年夏天,果真,有东邻女伴相随,无数棠梨果,尽入我们的果篮。
年前冬天,恰逢天降大雪,万里雪飘,她和我便从冬树枝头上,扫到了一瓮冬雪。
夏日至,枝头翠绿,胭脂梨叶满目。我和她用这冬雪煮棠梨果,酿成果酒,待到来年,春暖花开,草色青青,席地而坐,似置入一幅画卷。
再拿出这春酒,细呷半口,始觉七分淡薄,三分清甜,饮到尽处却是极好。
那年,光阴酿就了这春酒,春去秋来,棠梨煎雪,一坛一坛,味淡而清甜。同时,也酿就了一段时光,时光中有她,有我,还有我们把酒言欢。
她定然不知道,有她的时光,此后的每一年,一切皆是美好!
时光过去了许久,而我依然偏爱枕着带“惊鸿”二字的诗文入梦,时常在这梦中,想起我和她,从早春到暮春,每每夜时,烛火惺忪,温一壶棠梨酒,伴着月光,与她彻夜漫聊,且饮且谈,直到天明;
每逢花开时节,便卧于花丛中,把酒言欢,便好似这一生的心事只由她一人来解。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朝花夕拾也成杯中酒。那株棠梨,四季一轮回,春吐蕊,夏低垂,秋至梨叶渐飘零,而冬枝头挂细雪。
我和她看着这棠梨,从春天到冬天,从日出到幕落,望着它从新蕊初放到落叶飘零。
而这一望,也就是我和她从总角年少到如今,从懵懂无知到了饱经风霜,从相知相伴到了各自辗转天涯。
忆当年天淡天青,棠梨煎雪,彻夜漫聊,夜雨打湿了我的衣角,我依旧微笑。
只是,说好了的一年一会,而今,已变成寥寥数言的信笺。
一别而往,辗转天涯。今夜,又是一场夜雨至,雨中灯火阑珊,倏忽间,才发觉已是数年。夜雨中,我仿佛又听到了她轻扣门扉的声音。
若再见,可否再将棠梨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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