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雪就没停过。

林小满裹紧围巾，踩着厚雪往家走。路灯的光晕里，雪花像撒了一把碎钻，簌簌往下落。她的小出租屋在老巷深处，红砖墙上爬满枯藤，远看像一幅褪色的画。

钥匙插进锁孔时，她冻得指尖发麻。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暖流裹着甜香涌过来——是姜饼的味道。

“回来啦？”奶奶从厨房探出头，花白的头发用蓝布巾包着，脸上漾着笑，“刚烤好的姜饼人，快尝尝。”

小满愣住了。她早上出门时，屋里还是冷清清的，怎么……

“您怎么来了？”她放下包，眼眶忽然有点热。

“怕你一个人过节孤单。”奶奶擦着手走过来，指了指窗台，“你爸开车送我来的，后备箱里还塞了棵小圣诞树，一会儿咱给挂上。”

小满这才注意到，窗台边立着一棵半人高的圣诞树，松针上落了点雪，枝桠间已经挂了几颗彩球，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

厨房的灶上，炖着排骨玉米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奶奶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递过来一块姜饼人，饼干上的糖霜还微微发烫。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屋里的暖光灯亮着，圣诞树的彩灯一闪一闪，姜饼的甜香混着肉汤的鲜，漫得满屋子都是。

“小时候你总盼着圣诞，说圣诞老人会给你送礼物。”奶奶笑着回忆，“有一年雪太大，你爸扮成圣诞老人，在雪地里摔了个屁股墩儿，礼物盒滚出去老远。”

小满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她来这座城市工作三年，忙得脚不沾地，总觉得日子过得又快又冷，却忘了，总有一盏灯，会为她亮着。

夜深的时候，雪停了。星光从云层里钻出来，落在圣诞树的顶端。小满靠在奶奶肩上，看着窗外的星光，忽然明白，所谓家园，从来不是一间房子，而是有爱的人，在等你回家。

圣诞树的彩灯还在闪，像落在人间的星星，温柔又明亮。